為什麼……晟……
我喜歡你,這還不夠嗎?
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,我還是在漆黑的牢籠裡,穿著衣服,身子是乾淨的,他已經不在了。
我幾乎要以為那是夢……要不是身子滿是酸疼,股間還殘留著一陣陣被侵犯的感覺。
我走到了木欄旁,背對著木欄,拉開了自己的衣服。借由那一些微弱的燭光查看著我的身子,白皙的皮膚上滿是瘀青和吻痕,好像是在控訴著他用怎麼樣的力道揉捏著我……我心底一陣委屈,不自覺抵了抵唇覺得想哭,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變了,可是我卻完全阻擋不了……
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了,好像有一股我抵擋不了的東西,慢慢潛了進來,一不注意就把我吃乾抹淨……
為什麼岳要這樣?為什麼要這樣對我?為什麼他變了,對我這麼粗暴……
我不自覺得待在那裡想了很久,直到臉上的淚都涼了,才注意到身邊那餐盒已經放在那裡很久了。
不知道那大嬸是什麼時後送的,也許是在我到這邊之前吧。
以前大嬸都會等我吃完再走,不過現在不會了。一是我吃的東西越來越少,再來就是我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……
還有誰會來看我呢?除了晟……
我忽然好像第一次意識到,晟是我唯一能碰觸到的人。他有鑰匙,他會來看我,他是除了大嬸唯一會來看我的人,而大嬸只在意收餐盒、放餐盒,給我些衣物,收走些衣物,給我些日常用品等等,只要我做到了,他就不會管我了。
只有晟。只有他是因為我而來看我的,只有他沒有例定事務,只有他對我沒有要求……
我忽然想到了昨天那件事,那把我弄得很痛很痛,但到了之後痛之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服……
我不由得摀住了臉,臉燙燙的,感覺就好像昨天一樣,有一種羞怯的感覺好像鑽進了我身體裡,讓我久久都不好意思放開手。
晟要的……是那個東西嗎?
晟要做那種事情做些什麼呢?
他來看我是因為要做那件事嗎?
我不知道為什麼、不知道什麼事情帶給我一種難以言喻的失望和難堪,淚水停不住的流下,心間好像有個東西梗住了,變得好難受好難受。
晟……我喜歡他的。
所以,要是他能為了要做那種事情來看我,我應該高興不是嗎?不是……嗎?
我不明白。
即使餐盒在我手邊,即使我很餓,卻延想吃一口東西的想法都沒有。
我討厭這樣的我自己。
慢慢的走到了床邊鑽進棉被裡去,我卻忽然想起晟在這裡對我做的事……
「我要讓你的全部都屬於我……讓你不管在哪裡,都只能想到我。」
要把我的所有通通都拿走嗎?連喜歡晟的心情也……
我緊咬著下唇,默默的閉上了眼睛,眼淚自己掉個不停,讓我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抑鬱。
我……
是你告訴我我叫岳的。
是你給了我我現在擁有的一切。
是你讓我有了「我」的感覺。
那樣一切還給你好像是理所當然的……但我不想放手……
我想要我是「你的」,但我也希望……我是我。
我想喜歡你是因為你,而不是因為我是你的……這樣,也不行嗎?
如果我是你的,我是否會忘記……我,還有,我喜歡你。
不知道多久,但沒有很久,晟又來了。
他換了個地方跟我做那件事情,我沒有反抗,他也比上次溫柔很多,做這件事也沒有那麼痛了。
只是我仍是忍不住流淚,讓他輕輕吻我的時候那聲音帶著些心疼:「……岳不喜歡我嗎?」
我搖了搖頭。
「那……我跟岳做這件事不舒服?」
我又搖了搖頭。
「是嗎……」他輕輕的笑了笑,好像放心了,反覆的吻著我:「岳別怕,我最喜歡你了。」
是嗎?
悲哀如黑暗慢慢的把我吞噬,我回應著他的吻,輕輕的,一遍一遍的。
這樣好像是我自願掉下去一樣。
好像慢慢被吞掉了。
但我還是任憑他吻我,任憑他愛撫,任憑他對我做的一切一切……
即使有些東西,好像一點一點的慢慢不見了。
我想我還是喜歡他的。
慢慢的,他來的時間越來越多,對我越來越溫柔,眼神還是一如當初的癡迷。
我沉浸在他給的幸福裡,即使有時候那悲哀會忽然閃現,淚就這樣掉了下來,也無所謂。
他帶著我在各個角落把那件事做了一遍又一遍,讓我不管在哪哩,都只能想到他,都無處可躲……他是想要這樣的,不知為什麼,我確定。
有時候他會帶來一條鎖鍊,將我的手或腳鎖在床邊,然後將鑰匙放在我看得到卻搆不到的地方。
我乖乖的,看著。
看著那鑰匙,直到他下次來將鎖鍊打開。
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子。
他遵守諾言,給我帶來了「月光」。
他給我帶來了一個小盆子,黃色的,帶著一些金屬的氣味,他說他用這個裝月光,裝了好幾個晚上……
我摸不到月光、看不到月光、舔不到月光,但我還是將它抱在懷裡,偶爾在他不在的時後偷偷流淚,到最後,舔了舔那小盆子,都帶有點鹹味。
他越來越溫柔,我卻越來越疲倦。
我開始習慣了悲哀,習慣流淚,習慣看見他的時後露出笑顏。
他說,他喜歡看我笑的臉。
我想盡辦法阻止自己越來越瘦,也想辦法讓自己活下來。
但有時候身體會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,我總緊咬著棉被,在他不在的時候,蜷曲起身子捱過。
要是他在的時候,就沉浸在疼痛和快感裡,那樣痛到流淚和哀嚎都可以假裝沒發生過……
要是我疼痛,他會難過。
即使是一天一天感覺著自己慢慢的消失了,我還是狠狠的記著喜歡他的心情,一直一直記著。
即使慢慢的,我意識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了。
某天,我在一陣嘈雜聲中醒來,看著一群人從門中魚貫進來,還以為是作夢。
從我的角度,勉勉強強能看到被砍得破爛的鎖被扔到了地上,他們手上的刀劍閃著冷冷青光。
「你們……是誰?」我聲音微弱的說著,雖然感覺比前陣子好多了,但我還是不太想說話。
反正只要……能跟晟說話,就夠了。
他不會希望我離開的。
「來殺你的人!」為首那人獰笑著說,他的笑容帶給我很糟的感覺。
「為……什麼?」
「哎,廢話那麼多啊?長得還不錯嘛……」那人看著我又笑了一下,我不禁往黑暗裡鑽,卻被他用力一抓一扯給拉了出來。
「咱今天是來辦正事的,誰要你灌那麼多種毒藥也死不了……」
毒藥啊……
難怪,會不舒服。
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手上的刀一舉一落,砍到了我的身上,腥紅的血噴得到處都是。
「早就叫老闆這樣做了就好吧!多省事啊!」在他的笑容中,我忽然想起了晟好久沒來了。
也幸好他沒來,這陣子狼狽的樣子才不會被他看到。
也許是這陣子毒藥他們加得多了,常有疼到打滾的時候。不過現在,一切都結束了,對嗎?
「這……這什麼?啊啊……」
茫然中,我睜開了眼,看著他們的身子一個個的倒下,每個人身上都濺到了我的血……
「你這小子血居然有毒!」他舉起刀似乎想給我最後一下,還沒舉起前,卻斷了氣。
我的血有毒,是嗎?
我不禁笑了出來,滿嘴的苦澀,越笑淚流得越多,笑到後來越是喘不過氣。那笑容一抽一抽的牽動著我的傷口,但這點疼痛對我來說已經算不了什麼了。
我第一次感覺到恨,感覺到死亡,感覺到遺憾……通通都過去了。
我有種感覺,我已經不能再留在這裡了。
我血有毒,是嗎?
殺得死他們,也殺得死晟的。
他是我這個世上……最後一個不想傷害的人了。
我隨手收了收東西,換了衣服,便從門口出去了,踏著他們的屍體。
這些日子以來,晟給我說了很多很多的事,他告訴我外面前是不行的,卻也說了外面可以典當東西……
我這的東西實在不少,不是嗎?
我悲哀的笑著,用衣服包了些,便踏著屍體,走出門去。
在門口看到了給我送飯的那個大嬸,一身腥紅的鮮血,就跟死在牢籠裡的那群人一樣。
都一樣。
我舉步經過了她,不再回頭了。
外面的東西……比我想像的,還要多很多。
藍色的天空,綠色的草坪,冰涼的小溪,與湛藍的小池。
我往我從沒想過的道路一直一直前進著,我典當了東西,顧了馬車,用了很多的障眼法,走了很長很長的路。
中途我借了很多的書,識了些字,遇到了好多的人,也懂了好多東西。
終於能理解……
我們這叫亂倫。我們是兄弟。
這份感情,終究是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的。
那個霸道的人,背著我承受了多少呢?我終究是不懂的。
我只知道,走得越遠,我越想他……
很想很想。
我見到了月光,當月亮高掛在天空上的時候。
我也終於懂了……月光是不能帶的,除非他要把我的牢籠上鑽一個小洞,讓月光透了進來。
他絕計是不肯的。
連我被關在牢裡,他都要拿鍊子鎖著我……他的佔有率那麼強啊。
我笑笑,繼續向遠方走去。
越走越遠,我越覺得自己找回了什麼,卻也覺得失去了什麼。
而我總是在晚上,將那小盆子拿出來看。傻傻的想著他當初是怎麼樣的把小盆子放到了月光下,癡癡的想著帶些月光給我的模樣。
他是不傻的,但他卻選擇了這樣方式帶月光給我,總讓我傻傻的笑。
我終於知道,很喜歡很喜歡,就是愛。
但也來不及了。
走了很久很久,我到了一個山崖前,看到了我看過最圓的月亮,那岩石被照得反射出一陣白光。
晟。
我看了很久,才把手上的東西放下。
我帶出來的東西也用得差不多了,我的身體似乎也終於撐不下去,而且,我一遍遍的,越來越想他……
思念,總帶給我一陣不知所措的茫然,有時候會讓我好想哭出來,但已經沒有人在我身旁,吻走我的眼淚。
我想我愛他。
這應該就夠了吧,努力活了那麼久。
我欣賞著我最後一次看到的月光,往前走到了懸崖邊,笑了笑。迷濛中好像聽到了他喊我的聲音,身體越差,幻覺便越多了,我躍下。
「岳!」
他一把抓住了我,跟我一起落到了半空中,被那股重力扯著掉了下去……
為什麼……
我的淚就這樣掉了下來,嘴開合了好幾次,卻發不出聲音。
「岳你這個……笨蛋!」他抽出了配劍,插到了一邊的山崖,試圖藉由這種方式來減緩我們落下的速度,卻一直都沒辦法停下來。
接下去,我們兩個會一起死的。
這樣也沒關係嗎?
我淚眼迷濛的看著他,即使是這樣看著,我都能感覺到他眼裡燃燒著的熾熱的占有欲。
「我愛你。」我輕聲的跟他說,感覺到他身子輕輕的顫了顫,感覺到他的狂喜和不敢置信。
但是,夠了。
我用力的推開了他,在那一剎那就像被扯下去一樣掉了下去,看到的身影漸漸停住,在高空中慢慢變成一個影子。
「好好活下去!」含淚我向他大喊著,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……
夠了。
我沒辦法離開這些地方,我再也不願意被關起來,我不願意失去我自己……
我,我愛他。
這兩個感情撕扯得我好痛,我早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,回不去……
總是想起他第一次來的時候,那綠色的眼睛好漂亮好漂亮,他的手那麼細那麼白,總是讓我好羨慕。
我愛你不行嗎?
我不回去不行嗎?
不能讓我擁有我自己……即使我那麼愛你?
我再也不知道答案了。
因為我不斷不斷的落下去……我知道我放棄了得到答案的權利。
因為我不想再失望一次。
我寧可在死後好好的作夢,夢到他是答應的。
夢到我在陽光下,拿他的眼睛跟那片翠綠的葉子比顏色,夢到我跟他躺在月光下,一口一口的啜飲著酒。
來不及。
每次愛他,我都覺得來不及……
因為,他又要走了。到我看也看不到的地方—所以這次,我先走好了。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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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寫文的週期放在一起看 有爲了愛能能放棄一切的時期 有質疑愛的時期 有學會放手的時期 最後到的 卻是確立自己價值的時候 到了這以後 我已經不相信了吧 我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