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天,晏的行動突地變得很怪異。

晏媽事擔憂的瞅著他,瞅著瞅著,就忍不住搖晏爸:「孩子的爸,你看阿晏,他最近都不跟著曉轉了!這怎麼了真是!」

晏爸那個舒展,欣慰的說:「這孩子,終於開竅了。」

 

但不論外邊怎麼想,晏卻是一腳步一個印,踏實的做著他自己的計畫。先是幾天晚歸,說是去讀書,然後不經意的跟晏爸晏媽提幾個旅遊勝地,偶爾展示下廚藝,甚至能快速的把東西收好,再稍微顯擺下他乾淨的房間,不過幾天,晏爸晏媽就完全相信晏的獨自生存能力,甚至開始計畫起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旅行,舉行結婚那麼久後,一個小小的蜜月。

 

曉仍然無知無覺的看著他的書,近似沒心沒肝。而晏家爸媽則連旅館都預約好了,等良辰吉時一到,便要飛去土耳其,補補當年落下的遺憾。

則就在他們離開的當天早上,阿晏一早微笑的送他們出門,整理好餐桌,悄聲無息的遁去他房間,留曉一個直盯著書本,邊盯邊走,在時不時的撞牆拐彎下,默默走回他固定的看書地。

 

半晌,輕巧而優雅的走到曉房間,看他那書迷樣輕笑了兩下,便斜倚門框,等他發現自己。他才不信曉對於四周的事物,都處於無知無覺的狀態。他寧可覺得,曉根本是不感興趣而已-一但他感興趣了,自然會轉過去看,要是他不感興趣的話……看書至少還算有事做,不是嗎?

 

房間內有生人的氣味。曉的手默不作聲的滑行在書頁上-他喜歡書本。每一個在白色書頁上舞動的黑色文字,都像會給他力量一樣,安穩而誠懇的立在那邊,他們或許說的是真的,或許是在騙人,但無一例外的,他們不會動,不會傷害人,也不會逃離,只會被動的立在那,讓人翻閱。

 

而這家的每本書都有一種「讓人讀過」的感覺,散著種沉穩溫柔的氣息,幾乎令人眷戀。在他們那個家,讀過的書也是生應晦澀的,如同一個個僵著的人,木著臉,卻硬要說些什麼溫柔的話。真的不適合。

 

這個家裡即使是人……那個無處不悠然自得的人,也是溫柔的。

 

這種溫柔,不可理解。

 

又翻了一頁。

 

曉埋在書頁中的臉稍稍上抬了些微,那種別人看不出來的幅度,剛好能讓他掃過眼是誰斜倚在門框上。

仍是熟悉的氣味。

他只是想看看而已。

 

……

晏看著曉。曉沉默的翻著書本,好似個孩子拿著本可怕的凶器似的,既溫柔,又令人感到些微恐懼。驗不確定那種感覺是對無知的恐懼,對好奇的恐懼,還是光對這種場景趕到遙遠,碰觸不到,而產生的莫名害怕。

 

但曉的確活生生的坐在眼前,還看著晏爸喜歡的那本書,這是錯不了的。

而晏爸喜歡的書的種類都很奇怪,這也是錯不了的。

但似乎曉真的喜歡。

 

曉翻頁。纖長的手指好像陽光,靈巧的耀動一下,便停在那裏。溫柔而惑人的,稍一不注意,便會忽略過去,認為這光景隨時都有,並不稀奇。

而現在,曉的手指翻了一頁,又翻了一頁。平常曉不會翻頁翻這麼快的,這麼快簡直不像在看書了,像在翻書……晏微微一笑:曉注意到了。

 

晏很瘦。不是那種只剩骨頭的瘦,而是跟他這人一樣,均衡而勻稱,只是外表看起來略帶骨感,卻不管怎麼看,都有種悠然的感覺。

如果細看晏的任一個器官,想必都不會有甚麼驚豔之感。

如果說是因為他們配合的好,協調勻稱就罷了。曉總覺得,如果身體像件衣服,套在晏的身上。那晏必定把他穿得優雅而自得,甚至還略帶些時隱時現的魅意。

對,魅意。卻不是俗媚的那種媚,而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光采神態,在一瞥一笑間,就展露無遺。

他很難讓人移開視現。

 

曉藉著翻書的機會悄窺著晏的形態,卻越看,越不太對。腳仍是修長而勻稱的。白皙而漂亮,可以跟大多數人瘋的那些偶像團體媲美。

下半身仍帶著優雅的曲線,可能是站姿的關係,他這人,不論在哪裡或做些什麼,都有吸引人目光的能力。

但現在,曉卻直直注視著晏穿的衣服,移不開視線。在那潔白誘人的小腿上,套著黑色的膝下襪,是平常的那種襪子質料,女生穿的那種,穿在他身上卻一點都不顯突兀。再往上看,一襲深藍色的學生裙,恰巧的把晏的氣質給襯托了出來,多一分不多,少一分不少,光看就讓人的心砰砰跳著,曉吞了口口水,開始覺得這根本是犯罪。

 

「啪!」那是書掉到膝蓋上的細微聲音。晏略為訝異的抬起頭,卻剛好對上了曉往他這看得眼睛,那眼睛透明清澈,如一川染成墨色的河流,流動中隱約見到端滿石子的底部。

晏微愣著,細長的眼眸微微睜大,看起來竟有種可愛的感覺。

……原來這個人,長這樣啊。」曉在心裡默默的感嘆著,直著看,果然跟偶然瞄到一眼的感覺不一樣…...

雖然這樣看人,風險太高了。

 

……曉?」看著曉半晌不說話,晏被望著望著,就不自覺得笑了起來,覺得能像本書一樣,被曉呆呆望著,那感覺還不錯。「怎麼樣?好看嗎?」晏笑著動了動腳,剛及大腿的裙擺在那細微的動作中擺動著,猶如被風吹動的枝葉,隱隱透出後面陽光照射的美景。曉定定的看著,沒有反應,卻也沒有轉頭。

 

晏身上穿的,款式很像之前走過來那女孩穿著的那種學生服,某些地方卻又差了有點多──細節上更為精緻,然後是挺好的布料,那就算了。

重點是這款式合晏的氣質,而且連顏色都適合,晏身上的某些特點,就像被這奴裝給放大了一樣,雍容中帶點嫵媚,自得裡含著悠然,如同簡單用竹子、沙搭出的遠景,卻是用極昂貴的材料做的。隱隱中,透著某種低調的華麗。

晏就是這種人。他的所作所為,都含著帶點嘻弄又微嘲的笑意,卻在簡單兩三下間,讓人對他入迷,更甚是發狂。

只是晏不在意。

從某種方面來說,曉覺得能生出晏這種人的人,應當跟晏一樣危險。

這麼說來,晏的思想古怪程度,應該跟他爸比也不遑多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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